延芬室集 - (清)爱新觉罗永忠
一 二
一 出版說明
《延芬室集》是清乾隆時期宗室文人永忠的詩文别集。永忠的祖父胤樋是康熙第十四子,曾在西北軍事行動中屢建功勳,頗為康熙屬
意。康熙逝後,他在宫廷闈爭中失利,被皇四子胤禛即雍正帝監禁十年,直至乾隆登基,始獲數免。雍正朝長期的政治専制,使一些宗室文人以僧道為侣,以林泉為遊,以
聲色為娱,不問世事,潛心内學,於是「禪悦」之風大盛,至乾隆朝而不少衰。永忠就是這種風氣的代表人物之一,《延芬室集》正可窺雍、乾此風之一班。
永忠幾與乾隆一代相始终,其詩文所及,往往可纠正史之失。如關於胤襁獲釋,《清史稿》謂為「高宗即位』時,語焉不詳,據永忠甲戌稿《家君五旬詩》注,則可知在「雍
正十三年十一月;胤楓病逝,《清史稿》列傅及《襲次表》均作「乾隆二十年六月」今按《詩題及註》和《甲戌鳳月二十二日黄華山上塚車中作》自注云:「乙亥(乾隆二十年)
正月六日,王祖薨。上年二十二日,猶命坐談佛理;■月二十八日,忠自黄華山回,猶倚杖立談數語。豈期開年以正月二日病,初六日遂不起耶!前知史所云「六月」為「正
出版說明 延芬室集
月六日」之誤。此類史料甚多,故侯壪先生說永忠「直一歷史詩家」,尚非過譽。永忠詩文中所保存的小說、戲劇、書变,金石等有關藝術史料,亦極豐富。《因墨
香得觀红樓夢小说弔雪芹》能是關於《紅樓夢》在貴族中流傳的最早記錄,素爲红學界所寶重:而宗室文人中收藏和互借《金瓶梅》小說的綫索,更鲜為人知,彌足珍貴。
永忠等貴族文人經常遊宴聚社於北京西山一帶,在詩文中詳盡地描繪了當時西山和圆明賻等地的風物名勝,這在圓明圜慘遭焚燬之後,更具有寳貴的文獻價值。
《延芬室集》國内僅存北京版書館藏稿本殘卷和史樹青竹影書屋藏殘本,另外,編刊於嘉慶九年的《熙朝雅頌集》收有不見於以上二本的永忠詩作,此次即將此三種
一併影印。侯埒先生早年的三篇文章,實為研究永忠和《延芬室集》的先導,因今巳不易尋得,故附錄於後,以供參考。對提供底本和圓版资料的北京网書館、中國歷史博
物館、南京博物院和史樹青先生,以及多年來促成和支持本書出版的諸多同志,謹致謝意。
上海古籍出版社
一九八七年二月 史樹青
延芬室集序 愛新覺羅·永忠,字良甫,號敬軒,又號葉仙、疆仙。道人、延芬居士。生於清
雍正十三年(一七三五)六月,卒於乾隆五十八年(一七九三)五月。祖父恂勤郡王服灵爲康熙第十四子,父弘明,雍正十三年十一月封授多羅貝勒,時永忠誕生六月,胤■矢
報聖恩,故名之曰忠。永忠自幼聰慧,稍長,结交多宗室文人。精書法,擅繪畫,詩學唐人,在宗室詩人中享有盛名。昭《嗜亭雜绿》卷二稱其「詩體秀逸,書法遒勁,頴有
晉人風味,常不衫不履,散步市衡。遇奇書異竊,必買之歸,雖典衣绝食不顧也。」(《清史稿·文苑傳·文昭傅·附永忠傳》全錄其文。)無名氏《讀畫輯略》稱其「禀賦纯粹,
玉立清履,勤學好問,博雅多能!詩書琴畫,皆精妙入格。尤喜玄稞之學,僧剩山(明賢》、介庵《湛福)與之作方外交。與卞永譽之孫弈清曾结朱陳。翰墨之缘,賞識之
真,良有因也。歲满考授輔國將軍,任宗學總管。與宗室嵩山《永雍)、樗仙(書諴)時相唱和。』從上述記戟,可以看出永忠不但是清代一位多才多暮、亦佛亦仙的宗室文人,
也是一個酷愛藏書、嫻於寅鑒的滿族學者。延芬室集序
延芬窒集 永忠著作《延芬室集》未曾刊布,大约有三個寫本傳世。
據吳恩裕同志介绍,一九三二年侯先生在燕京大學圖書館工作時,「看到過兩個本子,都是永忠手抄的。其中之一,比較完整,而且裝訂精敏,歸燕京大學圖書館收
藏;另一個本子有殘闕,並且没有裝訂,是書賈送到燕京大學圖書館想出讓的。前一種本子據說於抗日戰爭勝利前被日本軍問攫去;後一穩本子因燕大當時未買下,
歸《八旗藝文編目》的著者恩華。」恩華並在《八旗藝文编目》卷四中著錄。此書於一九五四年由其家屬售歸北京書館。今即據此爲主要的影印底本。
錢延芬室集》的第三個本子,僅存殘本一册,四十年前,我在北京東安市場南花園冷攤購得。存有乾隆四十年至四十八年詩九卷。書眉並綠弘旿、咨誠及和邦額評語。
以之校北京圖書馆藏本,除可補乾隆四十年、四十三年、四十六年、四十七年闕詩外,並可互校同卷文字。此本曾請侯塄先生過目,先生謂為燕大本、北圖本所無,當是永
忠手定之本。殘篇斷簡,也保存了重要史料。除《延芬室集》外,永忠詩還見於清嘉慶九年山東巡撫鐵保編定、阮元刊刻的《熙
朝雅頌集》,這部宗室文人丝集的首集卷第二十五,收録永忠詩五十首,不乏現存《延芬室集》遺阴之作;此本文字,尤其是詩題與寫本時有差異,可見編輯改訂之跡。
今即將國内僅存的北京圖書館藏本、筆者書齊「竹影書屋」藏本和《熙朝雅頌集》第二十五卷永忠詩作匯印一帙,則今存永忠詩文庶幾大備於此。
《延芬室集》分為《文集》和《詩集》兩部份。《文集》據原編目録當爲上、下二卷,唯存稿不全,顯有散失。永忠撰文,多為小
品,叙事紀遊,趣味雋永。如乾隆十七年《遊翠微山記》十九年《暮春奉母黄華山上塚遊小記》、三十二年《康王貽月餅適值王生辰以吕紀芙蓉桂兔答贈小啟》、三十四年《擬
辭書斑扇告白》等,從中可窥見作者情趣。《延芬室詩集》,則大抵以編年為序。自乾隆十二年丁卯、永忠十三歲起,至乾隆
五十七年壬子、永忠五十八歲止。永忠十七歲以前詩,編為《志學草外存稿》:十八至二十一歲詩,編為《覺塵堂志學草》,二十二歲以後詩,手自抄存成册,其中間有他人
代抄者,如乾隆二十一、二十二、二十三年三册,從字體看,似出湛福之手。至於乾隆二十四、二十六、二十七、二十八、三十一、三十二、三十七、三十八、三十九、四十、四十
三,四十六、四十七年詩,則均散佚。《志學草》前有乾隆十九年過繼祖序,二十四年成桂序、三十年儲麟趾序。並有乾隆二十三年冬日自題五绝一首:「偶閲童年稿,胡盧一
笑過。真堪覆醬瓿,更是打油歌。可見頗有悔其少作之意,而啟帚千金,不忍棄去,亦人之常情也。
《延芬室集》中部分詩文,頗有助於考鏡永忠及當時文人思想心態,吉光片羽尤足往。
云: 珍貴。
二 六
五 四
三 一
延芬室集序 廷芬窒集
乾隆三十三年《因墨香得觀红樓夢小說弔雪芹》七绝三首,甚為紅學界所矚目。詩傳神文筆足千秋,不是情人不淚流;
可恨同時不相識,幾回掩卷哭曹侯。情凝,兒女関房语笑私:
顰颦賣玉兩情 三寸柔毫能寫盡,欲呼才鬼一中之。
都來眼底復心頭,辛苦才人用意搜;混沌一時七竅鑿,爭教天不賦窮愁。
寫這三首詩時,曹雪芹逝世巳五年,永忠纔從額爾赫宜《即墨香,教誠之叔,明義之姻兄)處讀到《红樓夢》。他與曹雪芹雖不相識,但從詩中可以看出對斯人斯書感懷之深。
弘旿(永忠堂叔,乾隆堂兄弟,諴恪親王胤秘之子)親筆批云,此三章詩極妙,弟《红樓厯非傳世小說,余聞之久矣,而终不欲一見,恐其中有礙語也。
這個眉批說明,當時宗室深知此書之政治意義,不敢接觸,惟恐因而得禍。開於這三首詩,可見吳恩裕《紅樓夢叢考》中的專文論述。
乾隆五十一年,永忠應友人慶來(蓮峯)請,曾檢出成桂遺牘二十一通爲贈。卷中有成桂向永忠借看《金瓶梅》紮一通,此則為《金瓶梅》研究中不可多得的資料,向爲學
界忽視。全文為: 前者相晤許借之《金瓶梅》,特使走領,望乞付與。觀音普濟丹乞更賜五、七丸,以此
處有人尋也。右啓,仙主人閣下。成桂頓莒。按成桂,覺隆氏,字雪田,乾隆丙子(一七五六)進士,楊鍾羲《雪橋詩話》卷七稱
其:「老年貧病甚,仰生活於仙將軍《永忠》,遺蹟不多見,當自書其書爲一卷,以貽曜仙,亂頭粗服,具有逸趣。」永忠以成桂遺帙贈慶來附函云:「覺羅冨田遺牘,藏敝匣者
頗夥,今承足下賞愛之,撿出十數紙奉上。以此名士而聲沈影绝久矣,足下能掇拾之,可謂「番提起一番新』也。以此比照成桂向永忠索借《金瓶梅》函,不唯可見二人交
深,更可窥見當時名士「粗頭亂服」、避世逃禪之風氣後,實阻藏着對世俗生活的嚮延芬室集序
廷芬宣其 上海古籍出版社繼影印童版教敏《懋齊詩鈔》、敦誠《四松堂集》、張宜衆《春柳堂
詩稿》、高鹗《高墅》、明義《綠烟瑣窗集》、裕瑞《棗窗閲筆》等六種有闕曹雪芹和《紅樓夢》珍貴資料之後,現又影印出版《延芬室集》。書後附绿了侯先生早年研究
永忠和《延芬室集》的三篇文章,想來對於今天的讀者仍有一定的參考價值。書前永忠三十一歲和四十四歲小照,曾分别在《文物》一九七八年第五期和《藝苑摄英》一九
七九年五月出版的第五辑上發表。對收藏和提供此原件資料的中國歷史博物館和南京博物院,在此謹誌感謝。
一九八六年三月二十五日識於北京東堂子胡同竹影書屋。延芬室集編例
一、北京圖書館藏本分裝三十三册,與《延芬室手選詩目》、《臘仙詩題及註》所列原本分册情況不一。今對各册願序略作調整,仍以各分册爲單位,將《文集》和《詩
集》分列,《詩集》基本按年代順序編次,把原編目録提前。各分册首葉註明原编序號和葉心尺寸。
一、史樹青先生竹影書屋藏本和鐵保《熙朝雅頌集》輯本有不少内容可補北圖本闕失,其重出部分則可供考訂異同,今皆合刊於後。
一、《總目》参照《延芬室文集目錄》、《延芬室手選詩目》、《腥仙詩題及註》的分類和穎序重新编製。同一作品重覆出現時,則在括號内同時列出其餘各處頁碼,以便
勘證。存於編年詩稿中的少量詞,賦不再另行分類編目。一、原警錯葉、錯貼較多,今大部分已作改正,但仍間有因闕文不能聯綴者。原書凡
文字葉均巳收入,空白葉則爲節约計不再保留。一、原書朱筆評點批改,除「定」、「删」、存商」等個别編輯文字外,均用符號己或二
延芬室集編例 延芬室集
標出,以示區别。 一、原謇夾粘籤條,一般於原處成就近印出,外畫方框表示。
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六年十二月雪
題畫 冬夜
偶成 新鶯
冬至 蓮·
北京圖書館藏本
这是第一篇延芬室文集